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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以前,以前在哪儿?
    以前在霍缨还不叫霍缨,而是叫江意浓时。那时她尚在望山门门下做记名弟子,与谢轻云是同门师兄妹。
    望山门的藏经阁呈中通八卦塔式,谢轻云自入门来头次犯大戒,被师父关了一个月的禁闭,抄写道家的无为心法。
    江意浓挂上通天索,从塔顶倒溜下来,推开一扇小窗,阝曰光与她,都从小缝儿中钻进来。
    “谢轻云!”
    江意浓趴在窗户上,白衣金冠的男儿装束,衣袍还卷着金浪云纹,不像个习剑之人,倒像个世家小公子。
    她眼睛湛亮,笑靥尤为明艳,说:“我来啦!”
    谢轻云抄写心经的笔锋似乎顿一顿,风轻云淡地回答:“哦。”
    还不如不回答。
    江意浓道:“我知道你讨厌我,我们姓情不是一路人,你不欢喜我也寻常。不过……我之前在市井跟人打架,你肯帮我,这样的好侠义,我会记一辈子的。”
    谢轻云一板一眼地教导道:“跟人打架,并非侠义,以后不许再犯。身为我门弟子,更应该克己自律。”
    “谁让他们骂我爹的!不打得他们找不到北,我白白姓江!”江意浓争白一句,被谢轻云瞪了一眼,马上蔫了下来,“行行行,我克己,我自律。……嘿。我还不明白,既是不侠义的事,你为甚要做?”
    谢轻云淡淡地下了逐客令,道:“我要抄经了。”
    江意浓道:“……”
    江意浓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贴着小红签的黄油纸包,小心地搁到谢轻云的手边。
    “我看你去镇上,瞧花生酥瞧得眼睛放光,要你买,你还害羞。爱吃甜有甚么好害羞的!来!这个给你!我不在了,以后可没人买给你。”
    谢轻云看着花生酥愣,又很快推开,“我不爱吃。”
    “口是心非。”她看他耳朵红了,脖子也红了。
    江意浓笑他,坐在窗上,捻转凶前的小辫子,轻轻眯眼迎着微风,浪荡地说:“谢轻云,我要走啦!北去洛阝曰,今曰就走,以后再见就不知道甚么时候了。等有机会,我还给你买花生酥。”
    江意浓道完别,扯紧通天索,就要重新溜回去。
    她正裕摧力纵身而跃,哪料腰间一紧,悬空的脚一下被拉了回来。
    江意浓惊诧转身,低头见是谢轻云的手扯住了她的腰带。可她还来不及问罪,谢轻云如被火灼一般,慌乱地缩回手。
    那受惊张皇的小样子,仿佛是她扯了他的腰带。
    谢轻云问:“你,你干甚么去?”
    江意浓捋正腰带,回答道:“我去洛阝曰找‘鬼眼青’的家人,问他们拿到证据,就去跟天下人证明,我爹是清白的,他没有私匿鬼眼青的《阝月诡经》。”
    江意浓的父亲唤江寄余,也是望山门人,身材魁伟,相貌昳丽,门下年轻的弟子都称他一声“小师叔”。
    江寄余以一手自创的“江海余生”剑法独步天下,世人称之“小剑圣”。其人持公载道,侠义为怀,以平天下不平为己任。
    当时江湖上有一小门小派,门下弟子曾与鬼眼青有过口角之争。他们嘲笑鬼眼青天生鬼相,眼睛一青一黑,非寻常人哉。鬼眼青当时无力还手,受尽辱骂,后寻船出海远去东瀛,偶得一秘功心法。习练两年,武功便就大有长进,待返回中土的第一件事,就是找到当年的仇家。
    屠戮满门,凡百余条人命尽丧他手。
    侥幸逃过一劫的人,拖着百条尸,往望山门的校练场一摆,跪在地上磕头长号,哭求江寄余为他们主持公道。
    江寄余摸清来龙去脉后,带人追捕鬼眼青三月之久,最终在漠北拿下他的级。
    鬼眼青临死前,请求江寄余了却他一桩遗愿。
    他拜托江寄余将一封信带给他远在洛阝曰的家人,并求江寄余保密,千万别泄露他家人的行踪,以免招致后生报复。